“陌生人……吗。”
真是想不到，我的人生居然还能变得更糟。
脑虫，系统，灭世者……短短的一天之内，她的世界就已经被彻底粉碎，取而代之的是只有黑暗和破灭的未来。
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……甚至将先前那位朴实的男孩，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无情的怪物。
不知为何，尹千雪的心口感受到了阵阵的痛楚。
这是在惋惜曾经的顾一恒，亦是在惋惜曾经的自己。
自己还需要多久才会被彻底抹除意志呢？对于脑虫而言，像自己这样没用的人格应该也只是垃圾和累赘吧？
“家族……身份……真是的……”
然而，最让尹千雪感到悲哀的，竟然不是她被迫成为怪物，亦不是她终将与世界为敌。
而是……
自己竟然都不配与恶魔为伍吗？
即便是那些怪物，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和家族？
我就这么的……不堪吗……
脑海中的某种抑制似乎消失了，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？是脑虫为自己的精神套上的枷锁？亦或者是——
自己曾经的良知和底线呢？
眼泪在止不住地流淌下来，本该是带着痛苦和不甘的泪水，然而尹千雪的脸上却不知为何带着笑。
“哈……”
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母，明明是自己的家人，但是尹千雪对于主人的命令却没有丝毫的排斥——甚至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种享受。
仿佛光是为主人服务便是一种恩赐一样。
并没有什么不同的。
自己……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笼中，被抓到了另一个里面。
尹千雪是一个幸运而又不幸的家伙，这一点她从童年时代就已经明白了。越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，就越要承受一些平凡人所无法接触到的不幸。
相比于自己的名字，尹家的大小姐这个称呼往往用的更多。即便她再怎么试图抗争，也只能被笼罩在家族的阴影之下，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。
那就算了吧。
何曾几时，尹千雪也曾幻想着，自己的人生也能迎来一次转机，而不是默默无闻地被嫁给都不认识的人，然后无意义地度过一生。
现在……是那个转机吗？
尹千雪不知道。
但是有一点她却很清楚——在被植入了脑虫之后，她确实感觉到了轻松和愉悦，就仿佛自己曾经承受过的压力和痛苦都一瞬之间消失了一样。
无所谓了。
既然你要毁灭世界……
那就让它毁掉吧。
被泪水染得通红的双眼闪过了一丝冰冷的阴狠，甚至就连尹千雪也没有察觉到，自己的精神和情绪在短短几小时内就进入了一种极端状态。
不，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——这便是本性，这便是解放。
“唔，原来你积攒了这么多压力啊。哭出来的话会不会感觉好一点？”
“噫——！！！！！”
抬起头的一瞬间，便是和那个青年的视线四目相对了。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相互触碰到鼻尖，对方的容貌此刻在尹千雪的眼中一览无余。
她并没有细致地观察过顾一恒。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，看上去要比实际上年轻一些。稍显白净的皮肤加上一头细碎的黑发，从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书生气质。
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，受到惊吓的尹千雪下意识地朝着对方的下身来了一记撩阴腿。
“呃——！！！！”
酸爽。
没有控制任何力道，尹千雪也不知道顾一恒到底吃了多少伤害，反正就是看着男人顿时一个抽搐便将那茶几撞向了一边，向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“哎！你没事——啊！！！！！”
还不等尹千雪站起身来，霎时间一股无法言喻而不可名状的感觉从她的小腹部位传递过来。
这是何等的一种痛感。简直就好像是将腹部剖开，把里面的肠子一点一点地剪断，搅碎，榨成汁一样。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引发了肌肉的痉挛，就连牙齿都在不断地打颤，比抽筋还要恐怖百倍的痛楚瞬间让尹千雪失去了平衡，扑倒在了顾一恒的身上。
“呃……噶……啊……”
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感觉，尹千雪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种痛感究竟是什么，但是此时脸色煞白的她甚至已经难以进行思考了。
然后——就在一下一个瞬间，那剧烈的痛感直接消失了。
“哎？”
“切断痛感神经就好了……怎么样？有没有体会到打蛋壳的感觉？”
即便是切断了痛觉感应，顾一恒的音调也稍稍有些颤抖。耳边传出了知识源泉那毫不掩饰的大笑声，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家伙正在拍着地板站不起身子的表情。
“……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啊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！你不是已经走了吗！并不是已经玩弄过我的一切，然后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！”
“你以为是这种俗套剧本吗！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做心理开导哎！”
“心理开导是你这样做的吗！你这是把人开导到自杀了吧！”
“神经病，黑化就不算是开导吗！难道你不承认刚才很快乐很爽吗！”
“我——”
尹千雪张了张嘴，却是没能说出话来。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的她，双手轻轻拽着顾一恒的领口，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中。
而顾一恒，则是微笑着将尹千雪轻轻搂住，拍着她的肩膀，就好像是在照顾一个哭泣的小孩子一样说道：
“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现在……正是你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刻。”
原来富家子弟也有这么多的痛苦吗。
方才的心灵感应，让顾一恒短暂地窥视到了尹千雪的内心。实际上她的生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光鲜而幸福，如此冷漠的外表仅仅只是对自己的保护而已。
缺乏安全感——同样是缺乏依靠。
“那就来依靠我吧，我可是对自己的‘孩子’很负责的。”
“嘁……区区一只小虫子，还说的这么帅气，实际上是你需要依靠我吧？”
被顾一恒抱在怀中的尹千雪并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，而是眨了眨眼睛，微微撅着樱红色的小嘴，轻声说道：
“那你……可要好好负起责任来，‘主人’。”
依旧是那种冰冷而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，然而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傲娇一样。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当前的姿势，任何一方都没有想要打破这份宁静的意思。
直到——
“会长！我给你买了小笼包回——哎哎哎哎哎哎？！？！？！”
“等等，停下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！”
“会，会长……虽然我知道你有点闷骚，但是也不可以在学校里做，做……做……唔啊啊啊啊！！！！不用给钱了！”
只见那女孩扔下了手中的包子，直接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顺着走廊跑去。尹千雪刚想站起来阻拦对方，却是左腿绊右腿直接啪叽一下摔在了地板上。
“唔……呃……”
“怎么，虽然说是误会，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不满吧。”顾一恒走到尹千雪身边将她拉了起来，打趣地说道：“单纯论基因质量的话，我的宿体也不差喔？”
“才不是这个啦！我——我可是期待着一次正经的恋爱好不好！”
喵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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